+
-
成熟大叔
温柔淑女
甜美少女
清亮青叔
呆萌萝莉
靓丽御姐
次日,盛大的祭祀活动后,各式娱乐和竞赛拉开了帷幕。
活动分为文场和武场。
武场位于伊什那草原,鼓声隆隆,马蹄飞踏,纵意的吆喝声和喝彩声响彻草原,张扬着北地人血脉中的豪情壮志;文场则设在怀丘行苑内,有舞榭歌台,流觞曲水,才子佳人在此或抚琴对弈,或泼墨吟诗,比赛虽不若武场那般激烈,但风雅之中却也是暗潮涌动。
南江雪果然来到了文场,一时见礼和奉承声此起彼伏。
这位大小姐不常在燕京城,春围上也从未下场参赛,众人知她在雪归山上习文练武,心里都揣着好奇,但若说上前邀战或是求幅丹青,谁都没那个胆量——若是大小姐不善此道,尴尬的那便是自己了。
南江雪似是依然没有比试的意思,跟一些人打了招呼后,便让众人随意,自己饶有兴致地东瞧一瞧,西坐一坐,墨碣则带着黎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时而为雪狼的统领指点几个重要的人。
黎落感到有些头疼。
这位熟谙兵法,能对北境地形、军士特点过目不忘的战将,面对这许多豪门少爷、望族千金,却着实吃不消。心道若雪狼奉命替大小姐办点什么差事,凭他现在这点道行,多半得给办砸了,于是忍不住又对墨碣多出了几分佩服。
这位北地闻名的大护卫,不仅功夫一流,对大小姐照应周到,而且说话行事的分寸都拿捏的极好。
见南江雪和和气气,人们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竞技之上,一则春围上的比试会被许多人口口相传,二则能在大小姐面前崭露头角,进而得国公爷青眼,自己和家族都会与有荣焉。
游荡了好一会儿,南江雪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命人取来棋盘,先与墨碣对了一局,问及黎落知他也通棋道后,便让他坐在了自己对面。
南江雪的出手甚是精妙,黎落不是对手,但落子布局之间,也彰显着大开大合的锋芒。
几个过来围观者在局终时都对大小姐的棋艺大为赞叹,南江雪却对着黎落笑道,“黎统领不愧是北线猛将。”
“属下惭愧。属下受教了。”黎落微微垂首,棋道合兵法,眼前黑白交织的棋盘映在他深深的眸子里。
“棋局虽变幻,终不及战场无常,有时些许小事便可左右。统领百战之身,过谦了。”南江雪目光清澈,笑意温和。
不远处的一阵彩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抬眼看去,见水榭之上,一对姐妹花亭亭起身,一人坐在古筝之前,一人立于空场之上,弦声起处,长袖翩然,甚是赏心悦目。
南江雪站起身来,很随意地踱了过去,对身边的墨碣道,“这是贺家的姐妹吧?”
“是。姐姐贺怡清,妹妹贺怡婉,与苏家三小姐苏苒苒相熟。”墨碣道。
“苏苒苒倒是不曾现身。”南江雪微微勾了勾嘴角。
曲毕舞毕,四周又是一片彩声。但听那贺家姐姐道,“小小薄艺,让各位见笑了。久闻上官小姐才名,今日我姐妹权作抛砖引玉,还想请出咱们北地才女的雅奏歌舞,不知上官小姐可愿赐教否?”
两人对一人,倒真是花了心思。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上官瑶身上。
“一弦阳春令,两袖白雪晴。两位姐姐兰心蕙质,才情无双,瑶儿叹服。”上官瑶轻轻一福。
“瑶妹妹谬赞了。”贺家妹妹道,“想是大家都等着一睹妹妹风姿呢。妹妹就莫要客套推脱了。”
“是啊,上官小姐,莫要推脱了!”
“阿瑶,那便弹上一曲吧,也免得有人以此沽名钓誉。”
有人戏谑,有人不平,上官瑶于是走上前去款款落座,青丝微垂,纤指抬起,一串清淙之声便如冰下甘泉,潺潺流入人的心底,女子丹唇轻启,《潇湘夜雨》缱绻吟诵,将所有人带入了一片静好之中。
突然之间,似有莺声自花间隐隐传来,伴着古筝的悠扬婉转,在人们的心中滑出了一道生动的涟漪,使得那入耳的琴声和吟唱越发美妙动听。
寻声看去,见一青衫男子手执玉萧正缓步行来,风微微起,男子的袍角和墨发略略飞扬,声与景,都恍在画中,令人无限向往。
一些人的脸上现着光彩,一些人的眼中露出嫉妒,上官瑶向来人轻轻颔首。
“那位便是林桦林公子,上官上师的学生。”墨碣低声对身边的黎落道。
黎落点点头。北地出了名的才子,便是他这个边关武将也有所耳闻。
贺氏姐妹脸色微变,姐姐抿着双唇,妹妹忍不住扭动着手指。
林桦虽有才,但不合群,轻易不出场,何况是与人伴乐。
可这个上官瑶,毕竟是他老师的女儿,是以才肯“屈尊降贵”的吧?只是此番,北地的才子才女联袂,她们的一番心思却当真是“抛砖引玉”了。
曲罢,人们依然沉浸其中,半天才轻叹着拍起掌来,而上官瑶的目光却停在了南江雪身边的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军常服,在这一片宽袍广袖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见她目光投来,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南江雪低声说着什么。
“大公子也来了。”此时也已有人看到了那男子,一时间情愿或不情愿地纷纷见礼。
“大公子可是鲜来文场啊!莫不是闻声而来?”
“上官小姐和林公子的这一曲《潇湘夜雨》实是上佳之作,大公子当真是来对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忽听一个声音道,“大公子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何不也奏上一曲,让我等开开眼界?”
“大公子是武将,不如你随大公子去比比骑射好了!”
“你这就小觑了咱们大公子了。大公子文韬武略,岂能只懂舞刀弄枪?这古筝若不合意,敲通战鼓总是可以的吧?”
这样的对话已经现出了恶意,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人偷眼去瞧南江雪的脸色。
挑衅的人或许还不自知,但在场的一些人心里却清楚,谁敢当着公府大小姐的面得罪南江风,那可是自找倒霉。
双瞳微缩,南江雪的唇边已勾起一抹浅笑,墨碣心中不由一紧。
“小雪陪我合奏一曲如何?”南江风深沉的声音响起,他低头看向南江雪,温柔含笑。
“好。”磨了磨牙后,南江雪扬起脸朝南江风绽放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墨碣这才松了口气。
“若不是大公子,怕是那几位少爷就没这么幸运了。”夜砚对墨碣低笑道。
“是啊,否则大小姐说不定要让他们去抬一些战鼓过来,十个八个那肯定是不够的,至于得抬多少,便要看大小姐的心情了。”墨碣笑答,而他们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落进了黎落的耳朵里。
一副古筝,一架瑶琴,兄妹对坐,抬眸看了一眼对方,已是心意相通。
少女白衣胜雪,如蝶翼轻展,男子玄色劲装,坐于古筝之前,尽是战将风流。
乐声响起,穿过春江花朝秋月夜,走进露侵笳鼓酒满爵,琴筝和鸣,如高山流水,长风绕旗,急指间铁骑万乘,凝弦处渊渟岳峙,精湛的琴艺和默契的配合已令围观的众人惊叹不已,而更有那一份跌宕从容、潇洒磊落的气势直冲胸臆,在这多是吟风颂月的文场之上,掀起了北地人的那种血脉情怀。
曲毕,战士歇马,江心月白。
一曲《踏马边关》。
“好!”一些人拍案而起,一些人的眼睛熠熠闪光。
黎落胸中的一股滞气在那琴筝和鸣之时深深吐出,此时情不自禁地望着那长身而起的兄妹二人,恍然间竟感到那少女的身上也仿佛带出了南江风那般的宏大气质。
一旁的上官瑶显得有些失神,水样的双眸里满是那玄衣将军的华彩,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慌张在心底悄悄蔓延。
大叠称赞声响起,说的最起劲的却是此前出言挑衅南江风的那几人。
似乎觉察到情势有些不妙,他们极尽所能地恭维着南江雪,什么“此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我等得此机缘,此生无憾”,听的不少人忍不住嘴歪牙酸,大小姐却是眉开眼笑。
“我不只会弹琴,画画的更好呢。”南江雪说着笑眯眯地转向上官瑶,“瑶姐姐可曾把我昨天的画作带来?”
上官瑶摇了摇头,忍不住轻瞪了女伴一眼,而这又引发了几位少爷的一通遗憾和不满。
“没关系,我再画一幅便是。”南江雪很大方地说道。
见大小姐这般好兴致,早有人殷勤地铺开纸张,备好了笔墨。
“阿瑶曾画了一幅草原山水,颇有意境,我便这样添了几笔。”南江雪一边说着一边唰唰勾画,收腕抬臂之际,更加开心的眉眼弯弯。
一堆人凑了过去,尽皆张口结舌,南江风的嘴角则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似好笑,又满是宠溺。
上官瑶抿住双唇,强作正容——南江雪今天画的这只“展翅雄鸡”,比昨天画的还要难看!
之前大肆恭维南江雪的几位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准备好的各式溢美之词终是没能说出口。
向周围团团一拱手,南江雪笑道,“各位,我有点事,便先随哥哥去了。各位尽兴!”说着又对上官瑶眨了眨眼睛,“瑶姐姐,我走啦。”边说边笑吟吟地拉起南江风的手。
还是忍不住朝大小姐的画作瞥了一眼,黎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龙羽也是一愣,而墨碣和夜砚两大护卫,则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跟在南江风和南江雪身后。
上官瑶的目光跟随着两人的背影,林桦微一凝眸,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