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色之下，灰谷的隘口处被小精灵的光芒照亮。

战争古树矗立在山口里，哨兵也站在防御工事后面，这些女性的暗夜精灵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毅，她们手中的弓箭随时待命，一旦那些白皮肤出现在视野里，就准备开始攻击。

泰兰德站在最高处，观察着形式，原本她想平息这场冲突，可战斗在所难免，对方的指挥官和她一样，对于领土问题绝不退让。

在那天的谈判破裂之后，泰兰德就调动了部队，暗夜精灵数千年来的和平也被就此打破，而当民众得知敌人竟然是在许久以前被流放者的后代，竟然爆发出了高昂的战意，他们有着强烈的意愿，要击退这些来犯之敌，因此部队的调动十分顺畅，从上至下一气呵成。

而泰兰德也十分小心谨慎，她深知对方可能使用魔法的力量，因此她请求了塞纳里奥议会的帮助，作为暗夜精灵的领导组织之一，议会自然同意了派遣德鲁伊加入战斗，可如果对方不使用魔法，德鲁伊就只作为治疗部队，不会主动参战。

范达尔的要求十分合理，脾气火爆的他，在这一点上却十分精明，月神殿和塞纳里奥议会一直争夺者对于大权的把控，德鲁伊们一旦出现损失，那将是对议会的巨大打击，他不会让自己手下宝贵的生命浪费在常规战斗里。

即使如此，这些德鲁伊依旧能起到重要的作用。从谈判结束的短短一个月来，他们发现并且抓住了三名地方的探子，这些敌人的精锐即使是哨兵部队也完全无法比拟，要不是有精通于荒野拥有变形能力的德鲁伊们，可能这些探子进入营地内部都不会被发现。

这些摊子往往躲藏隐蔽，而且善于渗入。他们以三人一小组的模式，经常在暗夜精灵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还会根据形式随机应变，有着强悍的单兵素质，在被发现之后，哪怕独自一人也能利用环境和武器，和他们战斗一小会儿。。即使德鲁伊们能抓到他们，在这之前他们也已经造成了足够的破坏，并且探查到了大量的情报。

他们抓住的三人，分别隶属于三个小组，而大量的情报已经随着这些小组的其他成员被带回了他们的大本营处。

作为一名月神信徒，泰兰德并不主张杀戮，她只是把这些敌人的探子关起来，等到站后用作谈判的俘虏或者交换筹码。

“你还在看着南边，在思考他们的动向么？”一名男性暗夜精灵德鲁伊走到了泰兰德身边，他们站在一个较高又隐蔽的地方，能将整个隘口和己方阵地收入眼中。

“我想起了当年达斯雷玛掀起的那场魔法风暴，如果不是那件事，他们和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泰兰德陷入回忆中的道。

已经有几千年了吧，那是她最后一次见证到奥术的可怕威力。就像她的梦境里一样，而现在她又不得不面对这奇迹般的力量，作为它的敌人，并且与之作战。

“一家人？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是达斯雷玛，也会是其他人，在这些自认高贵的家伙脑中，魔法已经是无法抹去的印记了。就像沉迷于毒瘾中，终将会丧失理智。”德鲁伊先前走了几步，看着空旷的贫瘠之地，随即道：

“如果那些家伙发动魔法攻击，我和我的德鲁伊们会负责把他们撕碎在这。”

泰兰德转过头看着这位自信的德鲁伊，面带微笑的道：“谢谢你，玛斯勒，我相信你们的力量。”

玛斯勒没有再说什么，他拍了拍泰兰德的肩膀，从上古时代起，他就知道并且认识泰兰德，而纵然过了一万年，这位艾露恩的祭祀还是那么善良，他可以看出泰兰德心中真正的忧虑。

远方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动静，泰兰德和玛斯勒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烟尘，德鲁伊用他那老鹰般的锐利目光看去，发现了那烟尘是由一直巨大的队伍所造成的。

“敌人出现了，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会儿我先和他们的首领谈谈，看能不能避免战斗。”泰兰德走下高处，对她的副官露娜道。随后她向这防线前方走去。

那支队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泰兰德可以看见这并单纯的是精灵的队伍，还有着舒哈鲁和地精，同时也有着一种她深恶痛绝的气息，那时法师的味道。

当这只部队完全出现在视野里时，所有的暗夜精灵都感到了震惊。由钢铁制成的巨大双足机械，足以媲美强大的战争古树。舒哈鲁勇士们抱着图腾柱，骑乘在科多兽上，他们那强壮的肌肉和巨大的体型，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地精虽然看起来十分矮小滑稽，可他们手中持有的那种金属管子，让人下意识的感觉，会是一种可怕的武器。

而最令她们感到恐惧的，就是在最后方，那漂浮着的晶塔，和漂浮在一旁的平台上站立的法师们。

泰兰德看着这只部队，隐隐的感觉到，他们有着可怕的战斗力，但她不能退却，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同时还意味着主权的归属。

她看向队伍前方，夏芮丝和上次她的那名随从一起走了出来，大声的的道：“我是夏芮丝·黎明玫瑰，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我就在这，夏芮丝议员。”泰兰德早就等候在此，她走向两军中间的交界处，夏芮丝也十分默契的独自走过来。

“晚上好，泰兰德祭司，看到您气色这么好，我十分欣慰。”夏芮丝礼貌的道。

“你也好，夏芮丝议员，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防御，恐怕你们要无功而返了。”泰兰德此刻看不出表情，只是平静的道。

夏芮丝看了看隘口的防御，她早就得到了情报，对于敌人的部队的成分和部署，大概其有了个了解。她看着泰兰德，询问的道：“我有三名远行者被你们抓住了，她们当时正在贫瘠之地的领土上执勤，这是正当而且合法的，请你立刻释放他们。”

“抓住他们时，他们正在刺探我们的情报，并且他们也给我们造成了损失，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我想，恐怕是因为你们的抓捕，他们反抗才导致了破坏，既然如此，还是先打过一场吧。”夏芮丝点点头，她当人没指望对方会放人，只不过是利用这件事施加一些压力，她转过身准备返回。

“夏芮丝，这场战斗并非不可避免，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我想我们可以拿出让你满意的筹码。”泰兰德突然出声，叫住了夏芮丝。

夏芮丝没有转过身，只是给了泰兰德一个侧脸，平静的道：“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天真的。”随后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中。

看着夏芮丝的态度，泰兰德也意识到了，这场关乎领土的战斗真的无法避免，她之前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她回到防御工事里，准备指挥作战。

“泰兰德大人，我们的哨兵们已经准备好了，古树也处于最佳状态。必要的时候，树人们也会加入我们的战斗。”露娜走到泰兰德身边，关切的道。

“那么，让所有人准备，这将是我们长久以来第一显露实力，让这些家伙看看吧，暗夜精灵的坚韧。”泰兰德的双眼里透露出一种坚定，这场战斗，暗夜精灵必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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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精灵们的营帐中，夏芮丝正拿着战术板，同时看着暗夜精灵的方向对比着。

“夏芮丝，那些晶塔已经充能结束了。还要继续释放掉么？”希尔瓦娜斯对着夏芮丝道，此刻已经是清晨，整整一夜，夏芮丝的部队只是在暗夜精灵的攻击距离之外活动，他们排好阵势，并且让小部分部队搭建营地，奥术傀儡和地精机械一刻不停的守卫着夏芮丝的阵线，让敌人无懈可击。

“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为什么执意要携带这些空的奥能水晶？”希尔瓦娜斯疑惑的问道。

夏芮丝微微一笑，她看着暗夜精灵的工事道：“你知道上次野猪人攻城的时候么？那个强大的法术。”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尽可能模仿着巨大的藤蔓钻破城墙的样子。

希尔瓦娜斯看着夏芮丝那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动作，她把夏芮丝的手按下，随后道：“你还是不要比划了，直接说吧。”

“那个法术的巨大威力，我想你有所耳闻了。事后我让卡波尼亚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那个法术，并且在牛头人恐怖图腾氏族的玛加萨酋长帮助下，对这个法术有了充足的认识，或者说对这类法术。”夏芮丝又把手抬了上来，一边比划一边道。

“根据玛加萨提供的情报，和卡波尼亚的建模分析，这个强大法术的动力一部分来自那些阵亡野猪人的生命，而主要的一部分，则是来自于咱们脚下的地脉。地脉磅礴的能量无处不在，它无时无刻不充盈着自然的伟力。而萨满也好，德鲁伊也好，他们的法术很多都依靠地脉的力量。”夏芮丝比划着道。

希尔瓦娜斯皱了皱眉，随后问道：“所以你这么做是想把地脉的能量抽空？让对方的施法者没有办法施展强力法术？”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地脉的律动远比我们抽取的速度快，因此是不可能被这种小玩意抽光的，法师塔都抽不光，更何况这些充电宝。”夏芮丝理所当然的道。

充电宝是什么希尔瓦娜斯肯定不能理解，但是不妨碍她体会夏芮丝话中的意思，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略微思考，随后抬起头道：“我好想有点思路了，你继续说。”

夏芮丝欣赏的看了一眼希尔瓦娜斯，随后继续道：“对于德鲁伊，地脉是力量的来源。但是对于我们的法师们，他们却没办法从地脉里抽取力量，只能通过法师塔，或者周遭的魔网来回复，这速度是相当缓慢的。但是卡波尼亚曾经和我说过，法师的法力恢复速度，很大一部分受到周围奥术浓度的影响。于是我就想，如果我把一个地方的奥术浓度人为的提高，这不也就变相地增强了我们法师的续航能力了么。”

希尔瓦娜斯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而且我们的士兵们都是奥术亲和体质，在浓厚的奥能下，可以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但这些暗夜精灵却不行。”

“没错，而且还有一点，我们的奥术傀儡原本是用于本土作战的，虽然设计上可以支持在低浓度奥能的战斗，但是功能确实会有所损失。可我们已经连续用了一天一夜，上百个奥能晶塔不停地抽取释放奥能，来自地脉的磅礴能量已经让这一区域的奥能都变得更加浓厚，这对于我们是一举多得。你应该也发现了，空气里那熟悉的香气，而且我们的士兵们，状态也变得更好了。”夏芮丝得意的道。

希尔瓦娜斯转头看去，游侠们的精神状态，确实好的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是经过了一夜休息的缘故，可现在想来，他们的状态确实好的出奇。

“可你就不怕对方干扰我们的计划？如果那些德鲁伊做了些什么，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怎么可能？他们能做些什么？我们的士兵毫不松懈，还有舒哈鲁和地精们的帮助，对方无机可乘。就算是德鲁伊想要施展法术，也会被我们的法术们检测到，立刻展开反制。而且我猜，那些德鲁伊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杀伤性法术，最多也就是给我们制造点小麻烦。我倒是巴不得他们自己切断地脉功能，这样他们的德鲁伊就废了，而我们的法师依靠着晶塔里的储能，还能作战很久。”

希尔瓦娜斯点着头，看向暗夜精灵的方向，随后道：“那么我们还要这样多久？”

“等到正午，我们就发动攻击，暗夜精灵几千年来都是夜行性的。我刻意挑选了晚上到来，就是要让他们在自己熟悉的夜晚里戒备起来，等到他们不熟悉的白天，自然就疲倦了。”夏芮丝道。

“夏芮丝大人，法师团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刚刚得到消息，空艇也已经到达了附近，正午时就能到达。”一名法师走了过来，对着夏芮丝恭敬地道。

“好的，你们可以再去休息一会儿，等到正午时听我的命令。”夏芮丝挥退了那名法师，随后坐在了椅子上。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正午，奥能晶塔的连续运作，已经让整片区域里充满着奥术的气息，高等精灵们如鱼得水一般，欢快的融入这气息中。而对于牛头人和地精，这样的对能量不具备亲和的种族，则没什么感觉。

夏芮丝走出营帐，来到前方的遮阳棚下，她看着隘口处的防御工事，还在打量着。

“夏芮丝，我和我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好了攻坚作战。”哈缪尔低头钻进了遮阳棚，此刻他的手里也抱着巨大的图腾柱，身上却穿着高等精灵制造的精湛护甲，不仅仅是他，所有的牛头人战士，都穿着银月城专门为他们制造的重型护甲，这些护甲穿脱方便，有着强大的防御力，不战斗时就放在科多兽背上，当需要的时候几分钟就能穿好。

“哈缪尔，我并不强求你，毕竟你们和暗夜精灵数千年来相安无事，而且还有着良好的关系，这次战斗你们只要保护营帐就好的，你真的要加入战斗么？”夏芮丝看着哈缪尔，真诚的道。

“我们和那些暗夜精灵，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只不过是互不侵犯而已。当初我们面临半人马的威胁。还曾经向他们求助过，可是得到的回复却是不能干扰种族繁衍。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冷漠最虚伪的话，从那时起，我对这些家伙就没有好感，更没有情分。”哈缪尔厚重的声音道，即使透过护甲，夏芮丝也能感受到那颗强壮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因为马上就要参加战斗，也因为对于暗夜精灵的愤怒。

夏芮丝点点头，随后道：“那么，就拜托你们了，稍后请你们跟随在傀儡之后进攻，尽可能的减小自己损失吧，我们的游侠和对方的哨兵都是远程部队，因此最终决定胜利的将会是阵线的推移，只要我们能把阵线压到对方脸上，那么胜利就是我们的了，我代表贫瘠之地的所有高等精灵，感谢你们，高贵的舒哈鲁朋友。”

夏芮丝对哈缪尔行了一个抚胸礼，哈缪尔也还以相同的礼仪。

所有的单位都做好了准备，希尔瓦娜斯也来到了夏芮丝身边，等候着她的命令。

夏芮丝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了奎尔萨拉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