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复仇

“哈啊？你们说啊，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打算继续和我僵持下去吗？我个人认为一尸两命相当的赚，你们怎么看？”

杰克依然保持着微笑，他心中事实上并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平静。

谁都不会喜欢脖子上架刀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了悬崖边上，冰冷的风吹拂着自己的脖颈，带来冰冷的瘙痒，你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轻灵且脆弱，似乎下一瞬间便会坠落。

多亏了之前的经历，多亏了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验，杰克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与恐惧，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努力地保持着心跳的稳定，声音的平稳淡定。

“生命很宝贵吧，充满了阳光，鲜花，流水和新鲜的空气，虽然是暮春，但江边的柳树依然窈窕，你们不会觉得不舍吗？好吃的食物，温暖的床铺，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别人拼搏？把指使你们的家伙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开枪，也不会让人伤害你们，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

杰克话还没说完，站在杰克身前的女刺客已经愤怒地喝断了他想说的话。

“闭嘴！”

女刺客一手扯下了自己脑袋上的黑色头套，露出了一张和莉莉丝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容。

璀璨有神的蓝色眼眸，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唯一不同大概就是那绯红色的短发了。这是个英气逼人的女子，她凌厉的眼神中满是仇恨与决绝。

“好！你想知道我们为谁工作，那我就告诉你！”她的话一字一顿，声音中压抑着某种力量。

杰克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有了某种不妙的预感，在冥冥的感觉中，仿佛有名为仇恨的毒蛇，从他的脚边盘旋而上。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想事先确定一下，我之前没有做什么伤害过你们的事吧，如果有……”

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吼伴随着大幅度摆动的右臂，在杰克的视网膜中形成了张力十足的图画。

“复仇！我们是为了复仇！为此！死亦可！！！”

空气在嘶鸣，利刃像是钻石，闪着摧残的光。

短发的女刺客出手了。

她的气势凝为一点，化为刺向杰克心脏的匕首。

杰克没有退缩，但他的心受到了冲击，他惊讶于女刺客对于自身生命的舍弃，也惊讶于那份精神上的爆发力。

他或许要死在这儿。

杰克的脑海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下一瞬间，杰克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以命相搏？确实富有魄力。

但是！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在用性命来开拓道路啊！！！

“不要小看我啊！”

无声的呐喊，从杰克用力得扭曲的嘴巴里发出。

世界瞬间慢了下来，并不是杰克用了什么时间法术，而是因为，在这危机的时刻【灵敏预言】终于爆发了它全部的潜力。

杰克看着自己的指头慢慢地扣动了扳机，看着蓝色的电流闪烁跳跃着，刺激着子弹不断加速前行，他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用力地向着他的右手砍去，也看到了那依旧以往无前的匕首。

“【e】”

【真实闪电（三环）】，凭空出现的电流以光速从地上炸起，窜进了两个刺客的体内，用尽全力地冲破了她们的魔力防御，破坏着、麻痹着她们体内的器官。

短发女刺客的手歪了歪，她的匕首没有刺到杰克的心脏，但刺穿了杰克肩胛骨。

莉莉丝的手顿了顿，她的刀没有砍断杰克的右手，但看到了小臂上的骨头。

杰克的右手整个被压低了下来，他没有打断短发女刺客纤弱的脖子，但飞射的子弹绞走了她肚子上大部分的肉和肠子，露出来的脊椎险些被打断。

“露！！！”

莉莉丝瞪大了双眼，凄厉地大叫，叫着她的妹妹的名字。

杰克也想叫，因为疼痛已经超出了智脑的压制范围，他是真的觉得很疼，但他忍了下来，用力将自己的左肩向后一靠，一边将利刃拔出，一边撞到了还处于愣神状态的莉莉丝，接着他将枪收回了空间戒指，右手向下一划，将嵌进肉里的刀拔了出来。

做完了这两步，杰克才算脱离了束缚，虽然浑身浴血，虽然疼痛得几乎想要晕倒，但他还是踉跄地侧移了两步，与两个女人拉开了距离。

“露！”

被突然撞了一下的莉莉丝虽然因为失神而晃了一下身子，但她毕竟是个久经训练的刺客，她迅速地掌握了平衡，愤恨地盯着向右移去的杰克，她已经重新抬起了手中的刀，但下一瞬间，她便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她看到了妹妹脸上痛苦与仇恨混杂在一起的扭曲表情，也看到了妹妹肚子上的那个巨大的破洞。

鲜血和碎肉漏了出来，那是光是目睹便能想像得到的巨大痛苦，露光是站着已经很幸苦了，但她还晃动着手和脚，似乎还要继续与杰克厮杀。

然而，这个残破的身体已经无力继续行动了。

“死……死！”

嘶哑的低吼断断续续，与露起伏的胸脯带起了剧烈的颤抖，她的身体倒下了，但莉莉丝冲上去接住了她。

“露！！！”

第三声呼喊，已经凄厉的仿佛死去的野兽，蕴含着无法言说的悲愁。

“不要……不要……”带着哭腔，莉莉丝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妹妹，仿佛抱着易碎的瓷器，“不要走，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姐……姐，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更重要的是，杀、杀了他。杀了、去杀了他！”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含混在了粗重的喘息声里。

好冷！好冷！

仇恨的魔鬼在心中肆虐，露的灵魂却在可怜的哀嚎。

“姐……冷，好冷……”

就算在姐姐的怀抱里，也好冷！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死亡原来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寂寞，似乎就连仇恨，在这一瞬间，也填不满心中的虚无。

我要死了吗？

“别，别闭上眼睛！露！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找牧师！露！”

莉莉丝歇斯底里地叫着，“别走，别，我不能失去你！露！留下来，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莉莉丝的叫声充满了悲伤，充满了懊悔，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一定慢慢被黑暗笼罩了吧！

杰克能够想像得到那种如墨般化不开的哀愁。

但是，叫的再凄厉又能怎样呢？

这不就是现实吗？

为了所爱的温柔，你必须要变得残忍。

杰克扬起了下巴。

他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