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梦

恶有很多。

但恶魔最喜欢做的，就是给你一个两难的选择，让你亲手粉碎自己的坚持，最后，你的心会千疮百孔，在矛盾里陷入黑暗。

杰克能够做出选择吗？

不，他不能！

老管家的死已经为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他本以为他能不以为意，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那位长者的慈祥与关心，同样，他也习惯了两个妹妹的依赖与爱，这种温暖的家一般的感觉，无论穿越前后，杰克都很少感受到，也正因为此，所以他们才尤为珍惜。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毫无关系的老人，而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家人。

再让他选择一个妹妹作为牺牲品？一旦他做出这样困难的选择，他心中所有的坚持估计也会一同粉碎。

如果不选，那么可能两个都要死，但是选的话，又该选谁？两个妹妹本就都是无辜的。

矛盾的选择让杰克不由地陷入了他最讨厌的自我诘问。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正义的错吗？都是我的错吗？都是因为我多管闲事，所以才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最后还将我的家人害死了？不，绝不是这样！难道又应该因此而纵容恶者的罪行吗？当然不应该。那么，是谁导致他的两个妹妹陷入如此的绝境中呢？

命运？

不，是他的弱小！

杰克在这一瞬间，比以往所有的时光都要渴望力量。

可是，哪个人又不是从弱小慢慢变强的？现实之所以残酷，是因为这里永远也不存在新手村。

那么，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多想要生气，多想要爆种，多想要用他的血性来冲着恶魔大吼，【谁怕谁，大不了玉石俱焚】！

但他却又不得不抑制住这种冲动，只因为他知道那样他将一无所有。

这种烦躁让他陷入了死循环一般的忧虑。

“怎么样啊~小子，你选的怎么样？这两个可爱的小孩，你更喜欢那个多点~你更想救哪一个？”黑袍人的声音无比昂扬和兴奋，他乐于看到人类陷入自我编制的困境，因为他很清楚，当人类撕碎自己的坚持与追求的那一瞬间，便是他们堕入黑暗的开始。

罗夏侧头“看”了杰克一眼，走到了杰克的身前，摆出了鹤拳的起手式。

他沙哑的声音依旧坚定，但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忧伤。

“在你看来，守夜人是什么？”

杰克望着罗夏笔直的脊梁，沉默不语。

“【守夜人】是超级英雄？呵，可能吧……我们是超脱于法律之上的力量，在无视法律与规则这点上，我们与超级罪犯，与恶魔也没什么不同。我们不代表光明，我们亦不代表正义，我们只是追逐着光明，自愿徘徊于黑夜中的人。可我们始终只是人类，所以，我们越思考越会发现人类的局限――我们弱小，我们犹疑，我们畏怯。【守夜人】是一个概念，是一张假面，是一件外衣……杰克，选择总是困难的，所以，为什么不做一个【守夜人】？”

“咕嘻嘻嘻嘻嘻，逃出来的超级闷葫芦？你又想说什么？又想玩什么把戏？昨天的折磨还愉快吗？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在折磨时假惺惺地沉默，在战斗前又要长篇大论拖延。哦~~~咕嘻嘻嘻，我看透你了，你是想要放弃这两个小孩，对吗？啧啧，崇尚正义的英雄却要放弃无辜的受难者，只为了满足他们心中的快乐，真糟糕啊真糟糕啊……”黑袍人笑着，捏了捏手，空中的两个黑笼顿时装模作样地收缩了一番，“如果你再前进一步，我就将她们两个都杀了。”

“恶魔，你想要玩弄人类的情感，你试图看穿我们的心。但是，我想你要失望了，因为……”罗夏的声音仿佛战鼓，俞加昂扬，“我从不妥协！”

罗夏的身影在空中划过流畅的残影，他冲到了黑袍人的面前，高举的手刀便要落下。

但是，黑影组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手，拽住了罗夏的四肢，将他的身躯牢牢地困在了半空中。

“啧啧啧……你是不是没吃饭？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哦，对了，你确实没吃饭，但是，这就是你最后的反击？可怜的小爬虫，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打不过我，你谁也拯救不了，咕嘻嘻嘻嘻嘻，真是可怜的人生，现在，你就和你的白日梦一起死去吧！”

黑色的手化为了利刺，穿透了罗夏身上的防御，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从嘴边溢出，罗夏的嘴角翘起了嘲弄的微笑，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唇滑落，为他苍白的嘴唇涂上了鲜艳的生机。

他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黑袍人，嘴巴艰难地开合着。

“我或许会死……但我的梦不会死去，如果人生具有价值，那就在此刻！杰克！这是我最后的魔力！你收下吧！！！”

魔力熊熊燃烧，本来无形无质的魔力因为剧烈的流转，在空中编织出了绚烂的幻象。

罗夏的身躯虽然依旧被黑暗拘束着，虽然依旧丑陋的像一条蛹，但他的身边张开了巨大的羽翼，那是云鹤洁白高贵的双翼。

这双翅膀灌注了罗夏所有的魔力和他升华的精神，它们斩断了两个黑暗的牢笼，将两个小女孩送到了杰克的身前。

两个妹妹抱住了杰克的腰，哀伤地哭泣着。

杰克呆呆地看着，不知不觉，泪水便顺着他的眼眶留了下来。

下一秒，鹤翅折叠，狂风卷过，吹走了杰克脸上的泪花，也将罗夏的尸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沉重的空气里流动着无以言说的哀伤，杰克则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寞。

“啊！你的魔力！我收下了！”

罗夏用他的死，传递了人类世世代代传递着的精神――勇敢，善良，坚强，永不言败！

那种强大和光明，正是人类不断追求的梦。

“永别了，如白鹤一般高洁的男人……”

杰克在心中默默地哀悼着，有些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听我的，要不大家都什么都没有，你选哪个？”

“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咕嘻嘻嘻嘻嘻！”

出人意料，面对着杰克威胁，黑袍人却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听你的，当然听你的！咕嘻嘻嘻……”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全是迁就，又似乎隐藏着极可怕的阴谋。

（致敬jojo，这里感谢SmSmSm君和天凉好个秋君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