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光与影

“人”的原型大概是城堡里的佣人和灰烬城的流浪汉。然而，此刻的他们已经被安上了触手和兽爪，成为了恶魔们扭曲兴趣的成品――神志不清、充满了攻击**的合成兽。这些无辜的人失去了他们父母给予他们的健康躯体，换上了丑陋的肢干，猩红的眼睛中满是浑浊。他们的目光里只有黑暗里的白光和站在白光中黑白分明的罗夏。他们想要杀戮，想要吮吸血肉，所以，他们四肢着地，昂首奔驰，口水顺着牙齿低落，舌头卷曲着发出嘶吼。这些“人”扑到了罗夏的身前，跳跃着，推挤着，疯狂地尝试着，想要从罗夏身上咬下一块肉。若是【刺猬】在此，或许会因为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人而畏首畏脚，可是，在这里的是【无面者】罗夏，他善良、高洁、追寻着正义的脚步，但他也狂躁孤僻，极端暴力，像顽石一样难以改变。恶魔对人类的暴行让罗夏感到了无法遏制的愤怒，这些合成兽的实力大概也就接近一级骑士，他们对于恶魔来说连炮灰都算不上，对于恶魔来说，制造合成兽只是为了满足恶趣味的一种游戏。

罗夏清楚地知道，在此刻，赐予这些无辜者解脱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无谓的怜悯和软弱的善良并不能助长正义。几十个“人”一同扑了过来，罗夏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们所有的动作和他们可能出现的运动轨迹，他的身体灵巧地倾斜侧摆，双手立掌，血脉带着的技能【鹤羽】为他的双手附上利刃般的空气，他每一次挥掌，都能带出无数血花。不到半分钟，冲上来的四十多只合成兽便被他屠戮一空，在残肢断臂的血泊上，罗夏的大衣依旧漆黑如初，就连他的白手套上都没有丝毫血迹。这个男人站在血泊中，白色的面具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微微抬头，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喘息：“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我在这里告诉你，你做到了，你死定了。”“噗戚戚戚戚戚戚！”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怪笑声伴随着参差不齐的气喘，“戚戚戚戚戚戚！英雄在威胁我，戚戚戚戚，我真的真的好怕啊！”那个声音阴阳怪气，“我听说你是个喜欢砍人的家伙，怎么样，【无面者】我送你的怪物手感好吗？”“哼。”罗夏嗤笑了一声，“我觉得你的手感会更好一点，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砍成肉末了，藏头藏尾的胆小鬼！”“噗戚戚戚戚戚戚！藏头藏尾？可笑至极，我明明站在你的面前呀，【无面者】，果然，你跟可怜的K.D.N一样，是只弱小的瞎蚂蚁，啊，原谅我的失言，蚂蚁本来就跟瞎子差不多！”这一次，那个声音远远地从罗夏的上方传来，但在罗夏的身前，一个恶魔却惬意地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地踩在血泊上，走进了白色的光柱中，走到了罗夏的身前。他穿着整洁的白色的西服，带着高高的带红边的礼帽，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成绅士头，立体的面孔带着一股苍白的透明感，暗黑的眼睛不存在任何眼白，充满着神秘与颓废的美感，对于恶魔来说，他们的眼睛不是窗户，反而更像是窗帘，将他们所有的疯狂心事都遮在了黑暗里。从外表上看，这位衣着整洁的男人更像是一个优雅的贵族，但他脸上的疯狂笑容露出了他严丝合缝的利齿。“你的身上充满了……”恶魔凑近了罗夏的身子，微微前倾，皱着眉头嗅了嗅，“嗯，充满了残忍、血腥、暴力的芳香，还有一点对自身恶劣性格的自卑，嗯，那是洋葱味的，哦，还有这股因为自卑而诞生的，追求光明与正义的虚伪恶臭……噗戚戚戚戚，你闻起来就像是在盛夏放了两个星期的洋葱奶酪。”“……”罗夏没有说话，他只是狠狠地向后一个肘击，但他的力道全部打在了空气上。“哦，你在打哪里？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这么热爱暴力？可怜的英雄，靠着残杀平民和无辜的同类所产生的负罪感让你恼羞成怒了吗？还是说你不喜欢被说成洋葱奶酪，别伤心，我最喜欢的就是发臭了的洋葱奶酪了，他们往往有意味深长的味道，噗戚戚戚戚戚戚！！！”话音落下，恶魔已经狠狠一脚踹到了罗夏的身上，无法感知到这个攻击的罗夏被直接踹倒在了血泊里。“你可是魔神大人最后的一顿晚餐，沾点儿番茄酱吧，你可不够美味啊！”恶魔的脚带着沉重的力道，一下一下地踩着倒在地上，双手护身的罗夏。“咳咳……”胸口遭到的重击让罗夏有点难以喘过气来，这个恶魔的力量比他还要大，现在的他正处于压倒性的不利中。波动感知的能力在面对这个敌人的时候失效了，这让罗夏完全无法知晓对方的位置和动作，不过，他并没有慌乱，他的意志并不会被这样的困难轻易击垮――在他还弱小的时候，他曾多次面对这种无法看见，比自身又要强大很多的敌人。既然无法掌握敌人的行动，那么很简单，就让敌人无法行动即可。罗夏挪开了挡在胸前的手，用胸口生生地吃了一记足以将地板踏碎的重击，接着，他死死地抓住了恶魔的小腿。“比起番茄酱，我更想尝尝你的血！”低吼着，罗夏的手带着锥子般的气流，重重地砸在了恶魔的膝关节上。他听着骨裂声响，狠狠一掰，便将恶魔的小腿连着血肉扯了下来，接着，他顺势一踹，将恶魔踹到了远处的血泊里。“别扯了，你们的魔神早就死了，在五千年前，被伟大的【嗤笑者】斩落于深渊之门，难得你还抱着如此虔诚的信仰，但他活不过来了，死了的老东西，还想吃肉喝汤！”翻身起来的罗夏纵声嘲讽，虽然处于劣势，但他嘴上可不能输。“噗戚戚戚戚！你以为你赢了吗？”再次走到光线里的恶魔已经没了裤脚，但他的断裂小腿已经重新长出了骨头，他的脸上带着无所谓的残忍笑容，说道，“我喜欢你的自信，【无面者】，但我更喜欢你的自信崩溃时的绝望！我们的魔神注定会复苏，就让我来纠正你那扭曲的想法，然后赐予你为魔神奉献的荣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