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博弈

差劲的刺客在杀人的时候总是需要想着如何去杀，而好的刺客在脑海里浮现“杀”这个词的时候，目标就已经死了。

就算不提人性本恶，艾特莱塔依旧有这样的现象，四种职业者，就算是看起来善良的牧师，都有很多人做杀手。他们潜伏在黑暗里，为了生存与佣金，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斩杀着自己的同类。但就算这样，杀手中的佼佼者还是刺客，只有他们将暗杀发展为信仰与艺术。

刺客用特殊的武术开启暗影体系的血脉，在冥神的恩赐下感知死亡，并通过魔法配合着血脉与神术，完成潜行和暗中控制，秘密刺杀。他们形成独特的体系，这个职业本来便是为了杀戮而生，在四种职业中，也唯有刺客的评级标准无关力量，他们的等级（前九级）来源于他们能否游刃有余地刺杀相应的对手。

【爬山虎】的等级为五，这代表着他能游刃有余地杀死五级的其他职业者，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从未失手过――失手的刺客都到监狱与地狱中“忏悔”去了。

背靠着墙，因为紧张，杰克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不灵活，但他还是瞪着眼睛，左右扫视着，小巷子在摇曳的火光与暗淡的夜幕下显得十分模糊，他找不到【爬山虎】的身影。在杰克的对面，蒂法则将两根健美的手臂夹在了胸前，双手前伸摆庄，双脚微错扎马，做出了一副武术中的警戒式，随时准备应对着【爬山虎】地偷袭。

但【爬山虎】是一位刺客，刺客杀人，就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们擅长抓住对手的破绽，从而一击必杀。事实上，之前蒂法的反应是出乎【爬山虎】的意料的――他本以为他刚刚那下能够建功，但他的快刀却被躲了过去。

当然，这点失败还算不上失手，【爬山虎】之所以是【爬山虎】，不是因为他有无敌的力量，也不是因为他有无敌的速度，而是因为他能灵活地转变他的攻击方式，巧妙地为目标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准确地抓住目标的破绽，更重要的是，他有从未被人见过的致胜底牌――凡是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爬山虎】静静地趴在墙上的阴影中，他眯着眼睛凝视着下方的目标，余光则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了他这面墙上的一个异物，那是菱形的某种物品，他没见过，但他能肯定，那是新嵌在墙上的，结合倒在地上的接头人，他可以得出简单地判断――那或许是某种机关，无论如何，这已经足够他保持警惕。

与吵闹的广场仿佛身处两个世界，寂静的巷子划过低哑的风声，仿佛即将死去的人发出的哀嚎，云的阴影便在这迈向绝望的哀嚎中颤动着，

汗凝成珠，从杰克的鼻尖滑下，他仰头四顾，黯淡的光影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但他依然能感到隐隐的威胁，仿佛有把刀抵在他的喉咙前，让他浑身发痒。这种感觉很难受，但亦让杰克感觉到了暗暗地兴奋。

他的眼睛转了一圈，当他看向镇定地蒂法的时候，却突然瞄到了一团模糊的光影，像是狡兔窜跃，从蒂法头上的月影中倾泻而下。

小心！

杰克顿时心中一紧，他有意识想要大喊，但他的声音尚未冲破喉咙，一道寒光便映出片月。

仿佛先知先觉，蒂法也恰到好处扭身，向后肘击，正好把那向下插来的刀击到墙上。

杰克松了口气，之前蒂法便能察觉到【爬山虎】的攻击，显然，这次她也察觉到了，甚至可以说，是她卖了一个破绽，诱使了敌人攻击。

本来，杰克是这么想的，但他紧接着却看到了蒂法充满了警告的眼神，剧烈的危机感顿时化为寒气窜上了他的脊椎，【星】也在他的脑海里奏起了剧烈的警告声，仿佛蛇信嘶鸣，让他浑身的肌肉猛地收缩。

被蒂法击到墙上的刀只是刀，它的使用者已经消失了。

这下，杰克已经明白了,被诱导着露出破绽的不是【爬山虎】，而是他。攻向蒂法的那把刀只是诱敌，【爬山虎】想要抓住的机会正是杰克关注蒂法安危的瞬间，这是声东击西，但杰克知道的已经太晚。

模糊的人影在他的身前浮现，劈砍而下的刀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20厘米。此时，他的肌肉正好全面舒张。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杰克浑身颤栗，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僵死，仿佛成为了木头人，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初到异界的那个和平技术宅了，多次身陷危机的经验让他的心灵得到了成长，他也更加明白所谓恐惧是为何物。

危机亦是机遇，而杰克所要做的是抓住它!

他使用了本想留做最后的翻盘底牌的【世界】，嗯，直观上看，现在正是需要翻盘的最后时刻。

万物静止，世界抽走了他所有的魔力，让他浑身抽痛，但那只是瞬间，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由于之前使用了两个保鲜术，所以留给他的时停时间只有0.6秒。

雪亮的刀静止在半空，红发的【爬山虎】亦双腿屈折悬在半空，他从黑色遮面巾上露出的眼神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杀气，亦没有一点人气，仿佛如此挥刀只是挥刀，不是杀人，不过，若非其情感如此内敛，杰克也不会被他突袭而至。

【星】在0.001秒中完成了计算，此时的【爬山虎】正处于其前跃的最高点，从他的动作可以判断，此时其动能最小，也就是说，其正处于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而在【爬山虎】的身后，是早就倒在地上的卢西。

杰克当然不会忘记，还有一个炸弹就放在卢西的上衣口袋。

现在，他的最优方案是将【爬山虎】扑倒到卢西身上，然后解除【保鲜术】，让炸弹将【爬山虎】和卢西炸成灰，另一个方案是拿枪射击【爬山虎】的头，但刀顺着惯性可能依旧能将杰克的脑袋砍成两瓣。

是用别人的生命来堆砌自己存活的道路，还是为了保存别人的活下去的权力，让自己面对风险呢？

杰克没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他也没有评判他人善恶的权力。卢西或许是个恶魔信徒，但杰克并不了解他的过去，【爬山虎】或许是个杀手，但杰克也不知道他是否日行一善。

他必须做出选择，所以他做出了选择。

他是个恶魔信徒，而他是个杀手，杰克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杰克叹息了一声，纵身前扑。

他是个恶魔，亦是个杀手。

（这章是在车上写的，好晕，票求收藏~）

他不是蝙蝠侠。

大概以后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