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果你觉得我会答应你，那你大错特错。没有人可以在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我已经给你足够的耐心,可惜你一点都没变,逼我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你，别怨我心狠手辣。”

“你想怎样？”

“不要害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接着姬舞命人将之前从长安跟来的御前侍卫全数杀掉,带上她的亲信押解纳兰梦离开。

忘了这条路走过多少遍，熟悉的即使闭上双眼凭记忆也能如履平地,可惜今日沉重的打击让纳兰梦失去了方向,那人冰冷的脸庞像烧红的烙铁印在她的心上。在纳兰梦还没从悲伤中缓过来又掉进了另一个地狱，遥远看到火光冲天整个纳兰府被吞噬在火海之中,即使还没靠近依旧能清晰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热浪,灼热的温度让周遭的人躲避不及,震耳欲聋的更鸣撕裂了夜晚的睡意，百姓拖家带口仓皇而逃害怕沦为下一个亡魂。

自从姬舞禁城以来扬州百姓惶惶不得终日，面对每天士兵的盘问高压之下已经濒临奔溃，纳兰家这一场火更像导火索，引爆了求生的**，大家都担心时战争的先兆，疯狂的往城外拥挤，不堪重负城门最后失守，所有人蜂拥而出逃离这里。

昔日繁华的都市剩下人走楼空的死寂，凌乱不堪的大街更像是被洗劫过后的狼狈。求生**让人在危机时刻做出合理的抉择，却总有人明知前面死路一条还义无反顾。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火才被扑灭，偌大宅邸剩下断瓦残垣，踩在焦黑的瓦砾昔日的奢华沦废墟让人唏嘘不已。眼看一具具烧焦的尸体陆续抬出，姬舞试图要辨认里面是否有熟悉的人，可惜火势太大人都烧得面目全非。原来痛到极限人都会变得麻木，在火场外苦守一夜，多次要冲进里面被拦下来的纳兰梦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眼下找不到宋天祖连账簿也下落不明，城门又失守继续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姬舞带上纳兰梦离开扬州，相信不久李治得悉此事，深究之下恐怕她密谋造反一事也会浮出水面，为了挽回大局将损失降到最低，把心一横决定提前计划，纵然时机尚未成熟冒然行动胜算不大，但赶在李治之前动手还是能夺得先机，即使最后鱼死网破姬舞也无怨无悔。

一方面她派人前往吐蕃告知他们计划提前，让他们在边防布下重兵随时进攻，借以拖住大唐在边防的军队恐防他们派兵增援长安。另一面她则让人到秘密营地调遣训练的新兵赶往长安，四面八方的新兵赶往长安，里应外合杀李治一个措手不及。即使长安城中有禁军把守，但人数众多的姬舞还是有些胜算。

昏迷醒后的纳兰梦米水不进，羸弱的身体如行将就木情况堪舆，连大夫都束手无策。唯有命人强行给她灌下高汤补给营养，可是喂下的东西马上全数吐出来。即使人饿的开始神志不清，身体还在排斥任何食物，连伺候的丫鬟看在眼里都心疼。

路径慈恩寺姬舞让人原地休息，昔日香火鼎盛的庙宇如今空无一人，剩下到处飘零的蜘蛛网还有废弃的荒芜。走了一圈过去的回忆如崩塌化作泪水往外涌，总有些事能安慰别人却无法说服自己，抛下所有人姬舞独自来到了峰顶，俯视脚下的景物心却并未得到解脱。

记得昔日慈恩寺方丈怀仁将她带到此地，跟她说过比恐惧强大的是希望，人只要心怀希望在多磨难也不怕。可惜她心中最后一丝的希望随着那人的离开被埋葬，取而代之的绝望支配她继续在这条不归路上前行。似乎她终于能体会安甯语过去时常讲得无可奈何，以为是推卸责任的托词，现在她何曾不是箭在弦上。

路过纳兰梦房间，看到丫鬟将饭菜原封不动的端出来，于是说，“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是。”

姬舞端起了托盘上的米汤走进房间坐在床边说，“再不吃东西，你会饿死。”说完强行敲开她的嘴，往里面灌米汤。

“噗…咳咳咳…”躺在床上的纳兰梦蜷缩着身体，生冷的眼神瞪着姬舞，可惜即将耗尽的体力无法负荷她反抗，但一如既往还没吞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缓过气来的纳兰梦无力憎恨的说，“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

“说实在你是生是死，我一点都不在乎。但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你的家人害死了甯语，难道你不想为她们报仇？还是说你根本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觉得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才想要寻死，不然怎么会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姬舞再一次将米汤递到纳兰梦嘴边，这次她终于肯喝下去，经管只是小半碗。

“姬舞，今天你不动手杀了，他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精神稍微恢复的纳兰梦撂下狠话，“他们所遭受的一切，我都会加倍附注在你身上。”

“拭目以待，我倒要看你怎样赢我。”姬舞并没有想要解释什么，走到这一步任何理由都不过是借口。

话音刚落外面的护卫神色匆忙的跑了进来通报，“郡主，大事不妙，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将慈恩寺团团包围。”

“什么人？”

“看起来像是长安城的禁军。”

“知道了，下去吧。”姬舞似乎并不惊讶。

“是。”护卫退了出去。

纳兰梦冷笑了两声，“没想你的到报应来的那么快，看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惩罚你。”

“不是苍天有眼而是事在人为，如果没猜错外面的人应该是宋天祖，他应该趁城中暴乱随百姓一起冲破城门离开扬州。”也就是说在纳兰府大火的那天晚上，宋天祖隐藏在百姓里躲过姬舞安插在各个城门看守的士兵逃出了扬州。

“不可能，动乱是前两天才发生的事，他的马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花两天时间回到长安城又折回来。但不管外面的人是谁，你的敌人都将会是我纳兰梦的朋友。姬舞，有本事现在杀了我，不然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死到临头还嘴硬，乖乖待在这里，我去会会外面的人。”姬舞走出慈恩寺果然看到宋天祖一身戎装潇洒的坐在壮美的白马身上，笑说，“宋公子，看来过去小瞧了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只会吃软饭的主，原来你是李治的狗腿。”

“废话少说，我知道梦儿在你手上，快放了她，不然我发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宋天祖之所以按兵不动，恐怕也是担心混乱之际姬舞会误伤了纳兰梦才会将慈恩寺围起来谈判。

“即将你带来了禁军，也就是说你已经见到狗皇帝，他绝对不会允许让我活下去。”

“但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免得受一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但你要是敢伤害我夫人，我会让你比死的很难受。”

“我胆小你千万不要吓唬我，如果你不想纳兰梦有任何闪失最好老实回到我的问题。那天晚上我明明派人跟踪纳兰梦到你藏身的地方，为何你不见踪影？没过多久纳兰府大火，这件事是否跟你有关。”

“你别信口雌黄，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

“别跟我来这套，你我心里都很清楚纳兰一家被屠杀跟我无关，而你却恰好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我不管你是否有参与策划这件事，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要知道答案。”姬舞心底清楚，凭宋天祖一个人的能力绝对不能办到，隐藏在他背后的人才是最大的要挟。

“你妄图挑拨我和梦儿的关系居然编织这样的谎言，谁要相信你说的话？”宋天祖矢口否认。

“这是你逼我的，现在我马上让人进去把纳兰梦的眼珠给抠出来，反正她瞎了才会嫁给你，双眼留着也没用。”

“你敢。”

“你不相信？我们大可以一试，来人。”

“慢着，我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放了梦儿。”

“为了一个女人违抗圣旨，李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值得么？”

“这是与你无关，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你宁肯抗旨也不肯说实情，让我更想要知道你隐藏的秘密。”

“有些时候我必须做出抉择，可能会牵连到有些人，但只要能到到目的都是值得的。”

“所以你终于承认了，那到底是谁？”

“卓玛。”

“我一早应该猜到是她，恐怕在猎苑的刺客也是她故意安排，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跟她搭上。我想你起初找她谈判是想利用她帮你逃出扬州躲开我的搜捕，条件是你答应说服李治放她一条生路，可惜她最后改变主意将你追杀连纳兰家也被祸及。宋天祖，你真的太天真，怎么会相信她会帮你？”

“你不要太得意。”

“还是你根本知道卓玛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她一定会去纳兰家要人。从你决定去找卓玛那一刻，你已经决定牺牲纳兰家博得逃离扬州的机会，你的计划很成功卓玛并没有在纳兰家找到你，冲突之下爆发了激战，引发了百姓的恐慌制造了混乱逃离扬州。不得不说你这一招果然高明，可是现在你却为了救纳兰梦提出放我走，神翼营出来的人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任务，出于内疚之情还是你根本对她动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