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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回了欧洲去,简桐陪着猗猗坐在廊檐下,边晒着太阳边聊着闲话。舒骺豞匫阳光温暖、时光绵长,简桐就聊到兰泉说过的话,要跟妖精要彩礼那一句。
猗猗就红了脸,明白妈这是委婉与她谈起了婚事;还有就是,以妈的性子,绝不会这样毫无缘由就提起婚嫁——怕是妈已经知道她跟妖精真正在一起了的事。
纵然时代早已不同,婚姻不必听父母命,可是中国毕竟还是中国,这样跟妈提起这件事,猗猗还是羞得滚到妈的怀里,不依地低嚷,“妈!还有,爸~~你们,你们……”
简桐就笑起来,抱着女儿的肩头,“傻孩子,爸妈虽然舍不得,却也替你开心。每个当父母的,自然都希望能护着儿女一世平安幸福;可是却也明白,孩子的幸福总归是父母给不全的——最重要的那些,是要由另外一个男孩子给你的。”
“能够遇上路德维希这个孩子,虽然大出全家人的意料,但是我们也都慢慢明白并且确信,那就是猗猗你命中注定的男孩子……所以爸妈其实是欢喜得很的。彗”
猗猗放下心来,却还是腻在妈的怀里不肯起来。既然今天谈到婚嫁,那么将来还能这样腻在妈怀里就已经无多。女孩子长大了,便终究不再只是父母膝前撒娇的幼女,而是要撑开肩膀,做那男子的妻,以及未来孩子们的母亲。便要如同妈这样,成为在时光里越发沉静美丽的女子,便是面上每一根皱纹,也都会引来爸痴痴的凝望。
这世间青春和美貌都会老去,却相信有爱永葆长青。
“妈妈,其实妖精怕是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猗猗抱住母亲,缓缓说。其实妖精从来没将在罗马教廷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只是猗猗却从离开欧洲的那一天就在关注着欧洲每一件大事勾。
新教皇选举产生,引发全世界的注目。这位新教皇是1300年来第一位非欧洲的枢机主教,猗猗听说了也是一愣。若望的跋扈,多半是来自他伯父庞提安在教廷中的势力;整个欧洲对庞提安都那么尊敬,原因也不外是相信下一任教皇将由庞提安接任。可是哪里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猗猗便不由去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有力量改变这一切?
教廷的选举与各国的政治选举还有不同,不但要求有雄厚的财力支撑,更需要有古老的力量——猗猗便不难猜到是身为奥匈帝国皇室继承人的妖精。
而那选举结果既然产生,那么妖精付出的就是两样:哈布斯堡家族的政治影响力、他继承下的财产。
简桐听了也是叹息,故意梳着女儿的长发问,“王子变贫儿了。那该怎么办呢?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准备嫁给王子?穷王子就失去王子的光环了啊。”
猗猗这才猛地从母亲怀里坐直了,正色“望”母亲,“妈,他没钱了没关系,您忘了女儿我也是豪门啊!”
当年范爷一句豪言,流传度这样广,简桐当然也知道,便笑起来。
猗猗看不见妈的表情,便有点急,“妈,虽然我们靳家的家规是从小就要让我们知道,靳家的孩子不许仗着靳家的名头。但是咱们靳家,好歹也是这样的家族,咱们养一个人,总归也不是问题!”
“还有我自己啊!”猗猗急着拍着胸脯,“妈我从12岁开始登台表演,这些年灌录的唱片也不少,我虽然从来都没在意过那些收入,不过相信将那些存款算一算,总该够我跟妖精过平凡人的日子一辈子了吧?”
简桐仔细端详自己的女儿。阳光如金漫在娇俏的脸蛋儿上,简桐这一刻才放心:她的猗猗,真的是长大了。
“妈妈,我们家不要妖精的彩礼;如果非要走这个程式的话,就让我来给他下聘礼好了!——妈妈,我不要他娶我,我来娶他!”
“猗猗……”简桐无法不动容。虽然这样女孩子宣称来娶男方的说法,在电视电影上早已不是新鲜的桥段,可是此时亲耳听猗猗说出来,简桐还是心内翻涌。毕竟女儿是靳家上下一同宠着的小公主啊,可是她却能为了妖精,连一个女孩子在婚嫁之事上最基本的底线都可以让出……
猗猗含笑握着妈的手,“妈妈,女儿还有个请求——除了婚嫁之外,请妈你再允许我,继续给妖精的眼睛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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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竹锦的诊室,窗外是大片湛蓝的天空,夹在城市的高楼间向远处无限延伸。最后,与远处那片海连为一体,清澈得通天彻地。
就像一颗浸透了爱、都可以忘却自己的,那颗心。
竹锦的面前是猗猗,竹锦的背后是靳家全家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竹锦给猗猗做的检查,希冀竹锦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样的担子,一向脾气轻快的竹锦,这一刻也紧张地不敢大意,长眉攒紧。
所有人里,只有猗猗一直保持着微笑。
检查良久,连小护士周心瞳也一旁帮着忙。竹锦终于摘下口罩去,却是与周心瞳对了下眼神。靳家人都是明眼的,大家都看见了竹锦两口子眼神对撞的刹那,那两人眼中都沉寂下去的光芒。
兰泉努力地乐,“段郎,说吧。最坏的不过就是这样了呗。”
竹锦又望了心瞳一眼,心瞳缓缓点了点头。
竹锦摘掉手套起身,“上官楚母亲祖传的蛇药,的确曾经在云南治好过当地山民的眼睛,这件事心瞳回云南的时候已经让傣帮人查到了。其实上官家这个秘方也并不是上官外公的独创,而是他老人家结合了云南当地古老的巫医术,再运用到傣医、中医等理论实践中来,才制成了那个秘方……”
靳家人都点头。简桐的眼睛就一亮,走过来握住心瞳的手,“心瞳,竹锦的意思,是不是有可能你的家族里,还留有这个医术,或者是组方的法子?”
心瞳是傣帮的朱雀圣女,在云南那古老的地方,有时圣女就是巫、也是医,这三种职责是合二为一的。所以凤凰楼里藏着古老的医术配方,那里头恰好也载有与上官家蛇药秘方相类的方子
心瞳便点头,“有是有,可是……”心瞳望着简桐眼中期盼的光芒,不忍心说下去。
“怎么了?”一向坚强的简桐,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如果心瞳没有这个方子的话,那她倒也断了这个念想,可是现在看心瞳的意思,分明是有啊,可是心瞳的神色又意味着什么?
心瞳也难过起来,转眼去望竹锦。兰泉也走上来,扶住妻子。
竹锦狭长的狐狸眼睛,这一刻在金丝边眼镜后,也隐隐闪烁起泪光来,“那年凤凰楼遭遇了大火,心瞳不顾一切冲进去,可是能带出来的不过是那医书的残部。就算所幸凤凰楼侍女的手中还藏着一副过去配好的这个药……”
“还有配好的?”简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竹锦长眸轻轻合了合,这才又转头去望猗猗,“我给妖精看过眼睛,再看猗猗此时的样子——其实那服药倒是对症,是有可能达到疗效的。”
“真的?”靳家全家人都振奋起来,恨不得竹锦现在就拿出那服药来。
竹锦却再笑不出来,“……可惜,那服药的剂量,只够一个人服用。”
“竹锦,那烦劳你再想办法帮着再配一副出来!”于静怡终究是按捺不住,嗓音已是颤抖了,“无论那方子里要什么药材,不管要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竹锦也深深吸气,“我打小学医,也一直号称个神医圣手什么的,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向大家伙鞠躬致歉——这个世上医术无涯,而所有的神医之说不过都是狂妄自大——在我自己的家人、我们的猗猗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束手无策!因为那个古方太过古老,许多能入药的配料都已经绝种……就算心瞳手里和上官妈妈手里都掐着方子,我却已经没办法再配出一副药来……”
“怎么会这样?”于静怡听完就一个踉跄,“或者干脆没有就罢了,怎么会偏偏只有一副!”
简桐不敢哭出声来,只能默默流泪望着女儿——蓝天金阳,猗猗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长辈说话,唇角却挂着宁静的微笑。
看见女儿这般,简桐便明白了猗猗的心。
只要还有一副要,她便绝不会想到她自己。她一定会将这副药给了妖精——angel终会成功拯救妖精,将妖精从黑暗的地狱里带回光明下;可是angel自己却将永远地,被拘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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