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连和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身后,他平时最爱护自己的头发,可见今天他喝了有多少。叀頙殩伤
青色的胡茬在下巴上长满一层,无端的给他增添了许多沧桑的感觉。於连和平时是最能言善道,最有活力的,可现在,他整个人萎靡得很,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气势。
现在说他是於家地下势力的老大,恐怕没人相信。
於浩南一把揪住於连和的脖领子,将他从沙发上揪了起来,阿和曾经是他最崇拜的大哥,可他为了一个莫清城这般颓丧,这让於浩南觉得很丢脸。他向后仰头,又用力的撞上於连和的额头。
“咚!”一声闷响,於浩南只觉得脑中一震,清醒得很,再看於连和,他也被这一下撞得清醒了些轹。
“小南,干嘛这么狠?”於连和脚上仍觉得有些虚浮无力,他抬手捂住被於浩南撞过的地方,已经隐隐的鼓起了个包,下手还真是不留情。
“狠?能把原来那个阿和弄回来,我就是脑袋撞碎了也值!”於浩南撂了狠话,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看到於连和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他就更没什么好气了。
於连和笑笑,又对着边上酒柜的玻璃看了看自己,他很颓吗?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颓酐。
“我就是喝多了,你还较上真儿了!”於连和将自己软软的摔在沙发上,眼神却一本正经的盯着於浩南。
於浩南不屑的“嗤”了一声,也在他边上坐了下来。屁股刚刚坐稳,下人来到两人跟前,瞧了瞧边上的於浩南,毕恭毕敬的说:“老大,少爷。”
於连和将身子坐直,脑袋还有点晕,也不知道是被於浩南撞的,还是酒劲儿没过去。他翘了二郎腿,对那人说:“怎么了?”
“老大,老爷子请您过去一趟。”
於连和脸上一肃,於浩南也同时将眼神转到他身上,两人心里明白,老爷子恐怕要就於连和忤逆他的事情大做文章了。
於致远在於氏的办公位后坐着,他拿着雪茄,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睁睁的盯着手上的烟头。身后传来三声敲门声,艾米轻声说:“老板,大爷来了。”
於致远闭了眼睛,悠然的将办公椅转过来,将雪茄搁到烟灰缸上。“让他进来。”
艾米迟疑着说:“少爷也来了,他怎么办?”
浩南也来了?於致远猛地张开双眼:“没用的东西!”他狠狠的骂道。於浩南总是偏帮於连和,枉费他对他的一番栽培。“让他在外头等着!”於致远说。艾米点头下去了,不一会儿,於连和已经快步来到於致远跟前,喊了声:“老爷”。
“哼!”於致远从鼻腔中发出这一声,他不屑的瞥了一眼於连和,他脸色微微有些病态的白色,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於致远冷冷说:“还知道叫我一声老爷,我以为你把自己当老爷了呢!”
於连和低头,一言不发。他知道,暴风骤雨要来了。
於致远将雪茄再次点燃,袅袅白烟从他的指尖升腾,他猛地吸了一口,又从口中吐出团团烟雾:“今日的事,怎么样?”
果然,一猜他就会问这件事。於连和低声说:“人,没抓回来。”说完,他低头等着於致远发作,等了好久,於致远依旧一口接一口抽着雪茄,根本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正纳闷时,於致远一支雪茄已经抽完,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方才悠然的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到於连和跟前。
他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於致远打量着这个大儿子,有时候,他也想对他多一点喜爱,可是,看他这几次办的事,他真的喜爱不起来。
“一个人能够生存,最大的因素就是他有价值。”於致远慢条斯理,在於连和身前踱着小步。“对于普通人,上班,工作,就是他们的价值,可是对于於家,”於致远顿了顿,从於连和的身后绕到身前。“最大的价值就是帮我,将於家的敌人一个个干掉,帮於家更加强大。”
於连和站在中央,於致远一圈一圈的围着他转悠,让他十分不自在。他只得点头,以此表示他在听於致远的教诲。
“而对于你的价值,就是为我完成我吩咐的事情。”於致远脸上渐渐渗出丝丝寒意,“两次了,两次抓这个忻娘,你都没能完成任务,上次是怕得罪江家,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於致远的脸色极其冰冷,仿佛要将对面的於连和吞噬一样。
於连和站在那里,感受着他冷若冰霜一般的目光,不禁后背冒出了涔涔冷汗。“对不起,老爷,我昨晚喝多了,今天的事情交给了。”
“混蛋!”於致远突然声调拉高:“你是老大还是是老大?”他瞪大眼睛,一把推在於连和的肩头,将他推了一个踉跄。“也能做,那么要你这个挂名老大有什么用?!”
於连和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训斥。他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一招。於致远的高声训斥,这么多年,他都有一些见怪不怪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翅膀够硬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吗?”於致远问道,於连和就像是个怎么都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任凭於致远已经气到不行,他也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好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於氏的老大,不听命令,不及时反馈信息,按照家法,你自己了绝吧。”说着,於致远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东西扔给於连和:“你自己来吧。”
那个东西掉在於连和脚边,叮当作响。他蹲下身子捡起,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於致远扔给他的竟然是一个断指器!
他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高坐在办公桌后头的於致远,他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竟然为了自己不肯将一个弱女子抓回来而要断掉自己的一根手指!
好狠心!
於致远眼角瞥了於连和一眼,脸上更是冷酷无情。於连和只觉得从内心想四肢源源不断的涌出汩汩凉气,顿时他的手脚变得冰凉冰凉。
他哆嗦着捡起断指器,从小到大,在地下势力做多了砍砍杀杀的事,大大小小的伤他也算受过无数,可是如今要自断一指,并非他没有这个胆魄,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不是输在对手的手里,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手里。
“爸?!”心痛到极点,眼前的这个,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於连和痛呼出声,於致远却是一脸不悦,厌恶的抿紧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於致远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在於连和的身上浇下,他仿佛顿时明白了,这一辈子,恐怕於致远都不会认为自己是他的儿子。
呵呵,罢了,罢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活着吗?不就那么回事。
他闭了眼睛,颤抖着将右手食指塞进断指器中,既然是废了,那就废得彻底一些,断了食指,他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从此就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这样也好,让他从於致远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吧!
“阿和,不行!”於连和刚要用力,手上的断指器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牢牢挡住,顺势一把从他的食指上撸了下来。“爸!”於浩南凄凉的喊他,“今天的事不是阿和的错,是我没让抓莫清城,是我!”
“什么?是你?”於致远猛地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手大力的拍上红木办公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气急败坏的走到於浩南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
於浩南忙说:“爸,你不是说了吗?她是我的玩具,我的玩具,我想换个方式玩,不行吗?”
於致远气得鼓鼓的,这兄弟俩就像是串通好的,一起来找他的茬!他抬起巴掌,作势要打,於浩南也闭了眼睛,做好准备迎接这个巴掌。
於致远气得手直哆嗦,举了半天,终于不忍心落下。
“唉!”他叹了口气,收回手,又坐回办公椅上。见他不提让於连和断指的事情,於浩南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